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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长生,如果你经常看修仙小说的话肯定会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
对于一个九零后来说,这样的名字听起来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我对这个名字还是很看重的,毕竟这是已经亡故的父母给我留下的唯一了。
他们二老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的,而他们的死,是因为我。
我本应是个早夭儿,刚出生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没了气,等送到医院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僵硬了。
在我们这种穷困潦倒的地方,没什么专业的产检,更没什么高档的医疗护理,夭折几个孩子都是很常见的。
但我们村,那十几年,几乎每家都有那么一两个夭折的孩子,村东头的荒山上还专门留了一块地用来埋葬那些眼都还没有睁开过的小家伙。
生我的时候,爸妈年近四十,算是高龄了,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也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妈自嫁过来,只怀过两胎,第一胎是三十岁的时候生的,是个男孩,我的哥哥。
不过他也是出生后不到半小时就过世了。
过了四十岁,再想要孩子,恐怕连大人都保不住了。
那天我妈抱着已经僵硬的我哭到了半夜,老爸则是蹲在堂屋门口抽了一晚上烟。
第二天,一个纸匠主动找上了门,我们一家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文明的命运,那无过于火、文字、纸这几种了。
火焰可以驱赶猛兽,烹饪食物,冶金锻造,照明取暖,时至今日依旧是最为重要的能源。
而文字将人类和野兽彻底区分开来,是文明的基础结构。
纸能?如果没有纸,那些知识就不可能是所有人都能够随时可以接触到的东西了。
不仅仅是从现实方面来考虑,在玄学上,这几样东西也是起到了无法代替的作用。
纸匠,便是玄门行当中以纸为媒的一行。
如今提起这一门,恐怕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若是说起阴间八大行当中的扎纸匠,应该是有名气的多。
而扎纸在纸匠一行中,也只能算得上是微末的小伎俩罢了。
我的师父,也就是那名纸匠,可能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名有通天本事的纸匠了。
师父找上了门,说可以救我,我能在这里陈述也就意味着他老人家确实是成功了。
玄门常说,一命二运三风水,早夭是命,不是随便就能该的,而师父给的办法只有一个,可能也只有他这种已经是半仙的人才有的办法了。
借命!
近些年我常听些灵异故事,说什么捡到了个红包,里面塞了张纸条说借命多少,看到这里就忍不住发笑。
如果命是这么好借的,恐怕现在的穷人都不会活过五十了吧。
借命的先决条件,是至亲骨肉。
非亲非故,一句话就把命借了?纯属是开玩笑的。
只有最深的联系才能够将人的命运链接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条件,有通天本事的师父愿意花巨大的代价来主持。
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差不多要了半条命,才把我给救回来。
用我父母的命,还有他的一双眼,两条腿。
小时候听父母说,那场法事足足做了七天,我是夏天出生的,按理说,那种炎热的天气,一个死孩子放七天,估摸着都臭了。
可第七天夜里,我硬是活了过来。
而他们的寿命也只剩下了十年。
师父当然不是无故救我的,按照他的说法,纸匠能耐太大,寻常人根本压不住,唯有转世仙,金童玉女之类的命格才能胜任。
转世仙童我倒是听说过,说是天上的灵童偷跑下凡,生下来就是要被捉回去的,活不久,不过我是属于哪一种,就不太清楚了。
师父说了,这种事情,等我哪天死了,去了地府自然明白,若是自己知道了,恐怕会疯掉的。
师父救我,就是为了让纸匠不断了传承,所以打小时候起,我就是在纸堆里长大的。
造纸,剪纸,折纸,糊纸,但凡是和纸有关系的东西,不说精通,基本上也都能很快上手。
不过通玄的东西,师父还没有教过我,我今年十七,师父说了,至少要等到满十八周岁之后才能够正式让我入门。
未满十八入玄门,命格魂灵很容易被阴差盯上,到时候就算是他也保不住我。
师父救了我之后就留下了很多书在家里,这些年的时间基本上也翻的差不多了。
父母死后,每年生日的时候,师父就会折一只纸鹤送来,里面会写着让我每年做的事情。
其实无非是折一些东西。
先是纸鹤,然后是纸马,纸狗,纸人,纸桥,纸刀,纸衣。
今年是最后一年,要求是折一千个纸兵。
虽然数量不算多,但按照纸匠门的规矩来折,一天三个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还有七天就是七月十四了,到时候应该就能去找师父了吧。”
我将最后一个纸兵收好,刚好把家里那个巨大的老木箱给装的满满当当。
“为什么折了纸人还要折纸兵呢?”
我有些好奇,按理来说,纸人只需要披上纸甲拿上纸刀,其实就和纸兵差不多了,但如果按照折纸的标准来看,两者差距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如果只是折来玩玩,我一天能折十个纸人纸兵,可按照纸匠门的规矩来,一天五个就是极限了。
虽然师父没有明说,但我大概也能猜到,这些是等我入了玄门之后要用的。
折纸这种东西都是消耗品,不像桃木剑之类的法器,用上几年都不是问题,折出来的纸,用一次就废了。
越是大件的东西,越是耗费精力。
我折的这些还只是死物,以师父的能耐,折出来的纸鹤是真的能飞的。
“歇一歇,明天再弄几个纸轿纸人去街上老刘头那里吧。”
算了算,家里粮食不多了,钱也所剩无几,去找师父总得带点钱吧,前几天录取通知书也到了,到时候上大学也是要花钱的。
还好从小就会这些手艺,这几年我的开销基本上都是给街上扎纸铺的老刘头供货赚来的。
不多,但也不少,不知道为啥,近几年人们在丧葬上突然变的格外的富裕……
“咚咚咚!”
我正发着呆,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差点给我吓翻过去。
“谁啊?”
我皱眉,窗外面天都黑了,这时候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呢?
“小陈,我是老刘啊,有大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