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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的救赎
囚徒的救赎
连载中 现实题材 现实题材 都市 败家子 单元故事 人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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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万字数
2025-03-28 16: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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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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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的救赎》简介
在高悬的法律利剑之下,无人能逃脱制裁的锋芒。《囚徒的救赎》宛如一面冷峻的镜子,映照出违法者隐匿于黑暗深处的惨痛世界,令观者触目惊心,深思警醒。
本书以一位小偷的灵魂自白为蓝本,细腻地勾勒出其曲折跌宕的人生轨迹。从初次行窃时那如小鹿乱撞般的忐忑,到在犯罪泥沼中愈陷愈深、难以自拔,每一处笔触都似有魔力,将读者悄然拽入那个充斥着罪恶与绝望的暗影之地,让他们与主角一同感受那挣扎在人性边缘的煎熬与无奈。
书中绝非空洞的道德说教,而是一幅幅真实而残酷的画卷:家庭的温暖在犯罪的狂风中支离破碎,亲人间的纽带被无情扯断,妻离子散的悲戚如寒夜悲歌,声声泣血;血腥的杀人现场弥漫着死亡的阴霾,生命的脆弱在罪恶的狰狞面前暴露无遗,令人毛骨悚然;冰冷的牢笼禁锢着罪恶的灵魂,每一寸光阴都似在绝望中煎熬,恐惧如影随形,吞噬着犯错者的身心。
然而,在这无尽的黑暗深渊中,一丝微光悄然破晓。经历了命运的重创,主人公内心深处涌起了自我救赎的力量。那是从灵魂裂缝中透出的光芒,带着痛彻心扉的忏悔与对人性的深度叩问,他开始重新审视善恶的边界、美丑的真谛,探寻人生的真正价值与意义。这一场灵魂的跋涉,
第一章:八进八出

困沌囹圄十春秋,归时白发已满头

暮年有梦家何在,光阴无情泪自流

亲朋故友无颜面,门楣蒙羞哽咽喉

老舍田园依旧在,父辈他乡哭不休

运粮河上云低暗,呼兰河殇雨声愁

正道沧桑多砥砺,自由方为锦章酬。

浪子梦醒金不换,勿让亲伤再堪忧

吾毅挺胸昂头颅,扬眉何惧土做丘

父亲离世六年余,最后的隔窗相望竟成永别!您留给儿子最后的话,是对儿子的鼓励与鞭策。留给儿最后的声音,是电话那头您急促的喘息声。

父亲,儿入狱近十年,您最担心我会意志消沉,从此不振,父亲,儿不敢沉沦,更没有随波逐流,不敢气馁,没有自暴自弃。儿心中时刻铭记您对我的教诲,牵挂与期望,儿不曾懈怠,九年来,儿笔耕不惰,创作出百余万字警示小说两部,用我之伤,以警世人,是给您的交代,给子孙后代的交代,更是给张氏家族的交代,待成书时,焚以告父。

现以诗言志,愿我父在天之灵有知,含笑九泉。

致敬,父亲!

儿:播铭章

2025年3月1日

长篇警示小说《囚徒的救赎》简介

在高悬的法律利剑之下,无人能逃脱制裁的锋芒。《囚徒的救赎》宛如一面冷峻的镜子,映照出违法者隐匿于黑暗深处的惨痛世界,令观者触目惊心,深思警醒。

本书以一位小偷的灵魂自白为蓝本,细腻地勾勒出其曲折跌宕的人生轨迹。从初次行窃时那如小鹿乱撞般的忐忑,到在犯罪泥沼中愈陷愈深、难以自拔,每一处笔触都似有魔力,将读者悄然拽入那个充斥着罪恶与绝望的暗影之地,让他们与主角一同感受那挣扎在人性边缘的煎熬与无奈。

书中绝非空洞的道德说教,而是一幅幅真实而残酷的画卷:家庭的温暖在犯罪的狂风中支离破碎,亲人间的纽带被无情扯断,妻离子散的悲戚如寒夜悲歌,声声泣血;血腥的杀人现场弥漫着死亡的阴霾,生命的脆弱在罪恶的狰狞面前暴露无遗,令人毛骨悚然;冰冷的牢笼禁锢着罪恶的灵魂,每一寸光阴都似在绝望中煎熬,恐惧如影随形,吞噬着犯错者的身心。

然而,在这无尽的黑暗深渊中,一丝微光悄然破晓。经历了命运的重创,主人公内心深处涌起了自我救赎的力量。那是从灵魂裂缝中透出的光芒,带着痛彻心扉的忏悔与对人性的深度叩问,他开始重新审视善恶的边界、美丑的真谛,探寻人生的真正价值与意义。这一场灵魂的跋涉,也为读者打开了一扇反思自我、洞察社会的窗扉,引领着我们在人性的迷宫中寻找出口,思索生命的重量与方向。

法律,乃社会秩序的坚实脊梁,敬畏法律应是我们心底不可逾越的红线。这本小说恰似一记振聋发聩的警钟,警示着那些心怀不轨、在违法边缘徘徊的灵魂:莫要试探法律的威严,一旦失足,必将陷入悔恨的无尽深渊,承受那无法言说的灵魂之殇。

作者简介

本书作者曾是一位在商海拼搏的企业法人,凭借着自身的智慧与努力,一度在相关领域崭露头角。然而,由于对法律知识的严重匮乏,不慎触碰法律红线,最终导致自己身陷囹圄,多年辛苦打拼的事业瞬间崩塌,美好生活也随之化为泡影。但正是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成为了他创作本书的源泉与动力。他以自身的惨痛代价为墨,以深刻的反思为笔,历经无数个日夜的沉淀与磨砺,方才完成了这部饱含血泪教训的警示之作。旨在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让更多的人了解法律、敬畏法律,避免重蹈自己的覆辙,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够坚守正道,远离犯罪的深渊,收获真正幸福、安稳的生活。

自序

生于乡野,长于农桑,年青时踏入林区,在那片广袤的天地中闯荡磨砺,后又怀揣着梦想奔赴城市,在车水马龙间拼搏奋进,一心只盼能闯出一番事业,改写命运的轨迹。怎奈世事无常,当事业初现曙光,有望蒸蒸日上之际,我却因无知而失足,于 2014年 12月 12日这一天,命运陡然转折,自此沦为阶下囚,开启了长达 11年 6个月的牢狱生涯。这一日,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我的人生硬生生地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段。往昔的自由与憧憬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那身囚服与禁锢的高墙,我被迫踏上了这条前途未卜、充满迷茫与彷徨的囚羁之路,从此与各种罪犯朝夕相伴,在那压抑沉闷的环境中,意志也如风中残烛,渐渐消沉黯淡。

然而,在那无尽的灰暗日子里,某一个寻常却又不寻常的瞬间,我心中突然涌起一个看似荒诞不经的念头——用文字去记录下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经历、遭遇,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已深深烙印在我的生命里,成为了我灵魂的一部分。我想以此来纪念那段波澜起伏的过往岁月,为逝去的时光献上一份沉重的祭奠;更重要的是,我期望这些文字能够成为一盏明灯,照亮那些在法律边缘徘徊的人们前行的道路,警示他们法律的红线绝不可触碰,否则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让自己的人生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同时,我也希望这些文字能化作一份特殊的“家训”,教育我的后人要时刻牢记遵纪守法的重要性,让他们明白唯有远离犯罪的诱惑,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稳步前行,拥抱光明与希望。于是,凭借着那浅薄有限的文化底蕴,带着土气笨拙的语言表达,以及尚不清晰的思路,我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艰难的创作征程。

创作的过程,犹如在荆棘丛中艰难跋涉,其间的坎坷与艰辛,远超我的想象。数度停笔,只因每一次回忆那些亲身经历的过往,都仿佛是重新揭开尚未愈合的伤疤,让那曾经的伤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那种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折磨,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伤口上独自舔舐,每一下都刺痛着神经,疼入骨髓,让我深陷在往昔的痛苦泥沼中无法自拔。精神上,仿佛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往昔的坚定与专注已不复存在,难以重新凝聚起创作的力量,满心满眼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挣扎。尽管我无数次尝试着自我调节,努力驱散心头的阴霾,重新找回创作的灵感与激情,但每一次提起笔,那如铅般沉重的回忆便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行文艰难,寸步难行。

我深知自己才疏学浅,在文学的浩瀚海洋中不过是一叶漂泊的孤舟,毫无根基与方向。却妄图凭借这粗陋的文字著书立说,心中难免惶恐不安,充满了自我怀疑。此间,我也曾怀着忐忑的心情向数位友人请教,满心担忧自己这土气粗俗、毫无文采的语言表达会遭人诟病。然而,他们的话语却如春风化雨,让我豁然开朗。他们告诉我,真实远比华丽更为动人,文字的力量不在于辞藻的华丽与修饰的精巧,而在于能否真实地传达内心的情感与思想。追随自己内心的声音,用最质朴、最本真的方式去表达,才能展现出最真实、最动人的力量。在这特定的人物群体与复杂的生活环境中,文化素养参差不齐,自然既有高雅的阳春白雪,也有通俗的下里巴人,而我这看似土气俗气的文字,或许恰恰是其独特之处。因为它源于生活的最底层,沾满了泥土的气息,是生活最真实的写照,所以才更能触动人心,引发共鸣。在他们的开导下,我心中的顾虑渐渐消散,心境也变得坦然释然。

如今,这部作品虽已完成,但我心中仍满是不安与愧疚。我清楚地知道,由于自身水平的局限,文中或许存在诸多不足之处,在此,我恳请读者能够体谅我这因能力不足而找的种种借口。然而,尽管文字略显粗糙,但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书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是我对过往错误的深刻反思,也是我对未来的殷切期望。我坚信,只要读者用心去品读,一定能够读懂我字里行间隐藏的良苦用心,感受到我那份真诚的悔过与劝诫之意。倘若真能有哪怕仅仅一位读者因这本书而幡然醒悟,及时悬崖勒马,远离犯罪的边缘,那么我这一番辛苦与努力便没有白费,我创作此书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愿法律的尊严在每个人心中生根发芽,愿世间再无犯罪的悲剧发生,这便是我,一个曾经的囚徒,最真挚的心愿。

播铭章

第一章:八进八出

知道什么叫“老犯儿”吗?如果有人问你,你可能会回答:“老犯儿不就是那些在监狱里待了十年以上的犯人吗?”

你说对了,但只说对了一半。“犯儿”不用多解释,就是犯了罪的人。可这个“老”字,对我而言,不光意味着时间的长度,更代表着次数。用在我身上,那就是“频繁”的意思。时间是纵向的跨度,次数是横向的延展,而我,两样都占全了。我累计的刑期超过二十年,够得上一个死缓的量刑标准。

死缓是什么?就是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别以为这只是多活两年,时间一到就得毙了。不是那么回事。如果这两年没再犯罪,可以改为无期;如果再犯,比如把同犯打伤,造成严重后果,那就必死无疑了。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这条命就算保住了,之后再从无期改为有期。

我犯罪的次数,到目前已经是第八次了。第九次?估计没戏了。不是我想改邪归正,金盆洗手,而是我病了。别说去拿别人的东西,现在就是让我拿自己的东西,我都拿不动。病毒在我的血管里组建了新的“犯罪团伙”,它们撬开我肺泡的保险柜,把氧气当赃物洗劫一空。我的膝关节像被塞进了生锈的轴承,每动一下都发出磨砂般的钝响。腰椎间盘突出的骨刺正一寸寸啃噬着神经,仿佛有把生锈的改锥在脊髓里搅动,疼得让人发疯。

我还咳嗽,虽然不那么剧烈,但也够受的。鼻腔像被水泥封死,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裂喉咙。我数着墙上的霉斑,计算着肺叶还能撑到第几片变黑。咽喉也痛,咽口唾沫都像刀割。头昏昏沉沉的,额头烫得像块烙铁,身上却冷得发抖。

我知道我发烧了,虽然没有体温计,但估计不会低于三十九度。你问我吃药了吗?吃了,昨天吃的。现在想吃,一粒都没有。怎么不去买?浑身无力,走不动啊。连泡面的力气都没有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多判几个月,至少在里面不用为这些发愁。有现成的饭吃,有药吃,不用自己折腾。可刚回来几天,就被这病折磨得不成人样。

你问我老婆孩子呢?我只能苦笑。有老婆孩子的日子,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快三十年了。现在连她们长什么样我都记不清了。为什么?喝酒喝的。酒一上头,我六亲不认;没喝酒的时候,六亲不认我。你别误会,这不是在监狱里喝的,是在外面的时候作的病。在里头,连酒味儿都闻不到,更别说喝了。

别问了,我心烦。现在只想哭,可哭有什么用?哭死了也没人听见,听见了也没人管。在别人眼里,我就是过街老鼠,是祸害,比瘟神还让人讨厌。我饿死、病死了,也没人会管。估计只有等我腐烂了、臭了,才会有人闻着味儿找上门来。一想到死,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我死了不要紧,还得臭块地。

说到饿,还真有点饿了。可连泡面的开水都没有。不是我懒得烧水,是实在难受得不想动。你说叫外卖?外卖软件里的红烧排骨在屏幕上泛着油光,像极了看守所里的加餐。我看了看账户余额,够买三顿大餐,或者三盒退烧药——前者让我死得舒服,后者让我活得更难受。不是我哭穷,刚回来的时候去司法所报到,领了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2000块现金,这是我出狱时的临时救助金。钞票边缘还带着民政所点钞机的油墨味,像极了判决书上的公章印。买了点生活必需品,添了几件棉衣,剩下的钱连叫外卖都撑不了几天。

别说了,我心烦。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花钱了,就不用再去拿别人的东西,也不会这么难受,更不用受这该死的奥密克戎折磨了。

你叫我什么?贼?小偷?我听着刺耳。告诉你,政府管这叫“盗窃”。我是惯犯,是累犯,我偷了别人的东西,可它却偷走了我的人生。

2022年12月15日,是我第八次出狱的日子。那天,管教递给我一张释放证明,纸上飘着油墨香,可我闻到的却是铁栏杆的锈味。

“赵一臣,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他的声音隔着防护面罩传来,像从化粪池底部浮上来的气泡。我捏着那张纸,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老婆离开时留下的离婚证——同样写着“结束”。

想着想着,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出租屋像具敞开的棺材,六十平米的空间里漂浮着霉变的时间。铁架床上的棉絮露出泛黄的牙齿,衣柜门吱呀作响,像在咀嚼某个未完成的刑期。衣柜深处挂着件黑色羽绒服,袖口还残留着2018年冬天的雪。口袋里装着张超市小票,日期是2018年12月16日,金额栏的38.5元,是一瓶白酒和花生米的价格。

我很快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监狱的走廊里奔跑,每扇铁门上都写着不同的刑期。突然,所有铁门同时打开,涌出的不是犯人,而是成箱的布洛芬、抗原试剂和N95口罩。管教干部举着扩音器喊:“这次放你们出去,是为了让病毒给你们减刑!”

第二章:第一次

这日子可怎么过?马上过年了,一点年货都没有,难道让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吗?你这心可真够大的,要钱没钱,要吃的没吃的,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怎么不睡死你呢?你今天睡死了,明天我就抱着姑娘改嫁去!

躺在床上的赵一臣被老婆在厨房的谩骂声惊醒。他猛地从炕上坐起来,揉了揉满是眼屎的双眼,呆愣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正睡得香甜的三岁女儿,随后快速穿好衣服,戴上棉帽,一声不响地推门走了出去。

“别回来了,死在外面算了!”身后传来老婆半真半假的咒骂声。

河清镇,也是河清林业局的所在地,有三千多户人家,近万人口。这里只有一条主街,街两侧店铺林立,平日里车水马龙,倒也一片繁荣。只不过现在是冬天砍伐季节,有力气的汉子都上了山,加上临近黄昏,天空中飘着雪花,显得格外冷清,街上的行人更是少之又少。

赵一臣抬头望了望天,灰蒙蒙的,除了像棉絮一样的雪花密密麻麻地飘落,其他什么都看不见。此时正是准备晚饭的时间,炊烟四处升起,空气中偶尔夹杂着葱花爆锅的香气。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又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轻响,随后开始漫无目的地在雪地上走着。

他挺恨他那个爹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偏偏给他娶了这么个母夜叉。当初说她体质好,能干活,是正经人家的孩子。现在可好,那大体格子正好用来对付他这单薄的小身板。动不动就对他伸拳脚,冲他吼几声。打吧,打不过;没等他伸手,她就疯了似的冲过来。骂吧,没她嗓门大。所以他真的有些怕她,要是把她惹急了,能把他拆零碎了。

她比他高半头,把他装下还能塞进去个米袋子。刚才她又急眼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在家消消气,我出来溜达溜达。别看她话狠,我不回去她也懵,弄不好还会像上次那样出来四处找我,央求着我回家。要不是看在女儿还在邻居家的份上,跪下求我都不回去。

赵一臣一边走一边想,想到这儿不禁“扑哧”一声乐了。想起那次,真是美滋滋的。看来离家出走这招的确挺好用,怪不得那些妇女们一打架就回娘家,原来都是些吃软不吃硬的货。

咦?什么菜味道这么香?这么熟悉?杀猪菜!一定是杀猪菜!他四下张望,再用鼻子顺着香味仔细找。呵呵,看到了!只见右侧一户人家灯火通明,有七八个人正围着桌子推杯换盏,喝得那个美。明白了,这户人家肯定是杀了年猪在请客。一想到年猪和杀猪菜,赵一臣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朝院子里望了望,认识这家姓秦,男主人是个老师,曾经是他高中时候的学兄。上学的时候他学习就好,后来考上师范大学回来做了老师,还曾经和他抢过女朋友。现在想想还恨他。他老婆是个家庭妇女,肯定是女主人养的猪,真正的笨猪肉,那肉肯定香得很。这肉冻哪儿了呢?肯定不会放在屋子里。仓房,对,肯定在仓房冻着呢!

想到这儿,他一闪身躲在木栅栏(当地俗称板杖子)后面。突然感觉眼前一亮,这木栅栏后不就是仓房吗?木栅栏上挂着的冰棱,在月光下折射出林区特有的冷冽光芒,上面钉着的林业局防火宣传标语,字迹在风雪中斑驳剥落。

他顺着栅栏缝隙向里一看,嘿,真是!只见仓房里的案子上,大半只猪的肉都摆在那里,有前槽、腰盘,还有猪后腿,每块都有三四十斤重,而且还是黑猪肉。这可是当地独有的优良品种,小时候妈妈就曾喂养过,所以才散发出那么强烈的肉香气。

猪头,猪头就在边上放着呢。如果扛走一块肉,捎带着拿走猪头,不但过年有肉吃,二月二连猪头肉的问题都解决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不是偷吗?要是让人看到怎么办?此时的他心脏怦怦直跳,感觉像要蹦出来一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心想:管他那么多呢,抓到算我倒霉,抓不到是我走运,还报了当年的仇。他安慰自己道。

想到这里,他把牙一咬,心一横,向四周看了看。这时候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根本没有行人。他扳住木栅栏的横条用力摇晃,木条在积雪中发出脆响,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撬下来一大块,再一用力,另外一块也下来了。哈哈,刚好可以侧着身体钻进去。

他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最大的猪后腿,又拎起猪头钻出来,然后扛起猪肉,拎着猪头绕道往家走。没有人注意他,更没有人来追。屋里的人正喝得热闹呢。除了刚从那里走出来后不远在路边碰到一条大狗外,什么都没遇到。

第三章:方便面与女人

香,太香了。这肉怎么就那么香?赵一臣看着老婆吃得满嘴流油,心里一阵满足。他吧嗒一口肉,嗞喽一口酒,连吃带喝,美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他用筷子头沾了点酒,轻轻点到女儿的小嘴上。小丫头眉头一皱,嘴一咧,不但没哭,反而砸吧砸吧嘴,冲他笑了。这一笑,笑得他心花怒放,一抬手,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屋内暖意融融,肉香、酒香交织在一起,仿佛驱散了生活的阴霾。但赵一臣不知道的是,这看似平静的夜晚,正悄悄酝酿着一场风暴,而这场风暴,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赵一臣用力地吧嗒着嘴,却发现自己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再用力吸气闻,还是没有,什么味道都没有,连自己刚才放的屁都闻不到。他是个真正的“臭屁王”,以前熏得老婆没好气地骂他,后来连同犯们都对他骂个不停,甚至因此还险些和某个同犯打起来。瞧我这记性,连那人是谁都忘了。当时还想,臭死你才好呢,省得你总和我耍脾气。

现在奇怪了,怎么一点都闻不到?是自己的屁不臭了?应该不是吧。再一琢磨,明白了——自己的鼻子好像被打了麻药,麻麻的,木木的,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清醒,是被自己第一次偷的肉馋醒的。他更馋酒。

老婆的心可真大,连肉是哪里来的都没问。她说的话倒是让他挺得劲儿:“这才像是个老爷们儿。”也不知道她是损他还是夸他,反正那时候听着挺舒服。

喝完酒,他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像个老爷们儿”?我就是个老爷们儿,怎么还说“像”呢?不行,今儿个非得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老爷们儿。都说酒壮熊人胆,自己的老婆用不着它壮胆,只要把它变成腰里的那股劲儿就够了。姑娘刚睡着,他就来劲了。他一来劲,她倒成了绵羊,乖乖地配合他。可没过多久,她开始反扑了。那天她可真叫个猛,要不是仗着酒劲,几个回合他就得败下阵来。从那以后,他才明白,酒是个好东西,而他老婆……唉,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

渴,真渴。嘴唇好像裂开了口子,用舌头一舔,干巴巴的疼。赵一臣趔趄着走到水龙头前,接了一大碗水,两口就灌了下去。凉水下肚,他顿觉精神了不少,全身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饿,真感觉到饿了。烧水泡面吧?不,他要来一碗火腿肠煮方便面。这方便面,就像他那老婆,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有时候又离不开。虽然没什么营养,但能填饱肚子,吃起来也挺香。特别是煮着吃,比泡着吃强多了。

赵一臣坐在桌前,大口吃着煮面,脑子里却像过电影似的,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这面不就像那女人吗?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调料,吃起来就是不一样。自己家的女人适合煮着慢慢吃,时间长了就腻了;外面的女人就得泡着来,因为只有在最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泡。想到这里,他冷不丁想起了姚红。

听听人家这名字叫的——姚红,姚红,不就是要红要红吗?可能真是沾了名字的光,姚红在这家歌厅里真是最红的。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赵一臣就把她“泡”到手了。为什么?因为他兜里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能让姚红冲他笑。别人给一百,他啪地甩出二百;不行?那就三百。你说她能不乐吗?

姚红不但穿得一身红,身上还特别香。也不知道是化妆品的香,还是她本身自带的香。赵一臣总觉得那是雪花膏混着煤炉的味道,这种香让他迷糊,比刚喝过三杯六十度的白酒还让他迷糊。迷糊归迷糊,正事不能忘,要不然那钱就白花了。可不忘是不忘,上阵没多久他就缴械投降了。你别笑话他,换做你也是一样。一二三喊完,你也得完蛋。为什么?因为姚红是老手,该收的时候收,该放的时候放,关键时刻来那么两嗓子,谁能受得了?反正他是受不了。她又吧嗒一声在他脸上亲一下,说了句“你真棒”,简直迷死他了,让他陶醉得不能自拔。

自从认识姚红以后,他中邪了。两天见不到她,心里就痒痒得受不了。听好了,是心里痒,这心痒可比某个部位痒难受多了。不过,见她是要有代价的。于是,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只要有机会,只要是他看好的,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准保会弄到手。这么说吧,只要有机会,只要是能拿得动的、能卖钱的,管它什么小鸡大鹅还是自行车绵羊,他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绝对不客气。只要一变现,数额足够,他就准保去找她,请她喝酒,给她买衣服。不到一个月,他在她身上花了五六千块。那可是1995年的五六千块啊!相当于林业局工人三年的工资,足够在市中心买套带煤棚的二手房。

第四章:全撂了

有了别的女人,一天两天不交“公粮”还行,时间一长,家里的肯定起疑心。老婆盯着我,语气里带着质问:“你起五更爬半夜的,整天不着家。现在是有吃有喝了,可你也不能让我守活寡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是,老子外面的确有人了。我心里这么想,但哪敢说出来?这话一出口,她不撕了我,也得扒我层皮。我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实话告诉你吧,我有病了。去看医生了,医生说肾有毛病。她气得翻过身去,背对着我不说话。我心里偷着乐.

我离不开姚红了,她把我魂都勾走了。这不,刚干完一单“活”,我就赶紧来找她。

她正哼哼唧唧地,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正来劲呢,能高兴吗?张嘴就吼了一句:“别敲了!有什么事儿不能一会儿再说?”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开门,警察。”

我的个妈呀,是警察!这是来抓嫖娼的?我吓得一激灵,准备去开门。姚红一把拉住我,低声提醒:“千万别承认给钱了!给钱是嫖娼,就说咱俩是情人关系。”她这句话提醒了我。我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哆哆嗦嗦地开了门,活像在别人家偷情被人家丈夫抓了现行。

门一开,三个警察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按在地上,铐上了手铐。手铐的铁锈味和姚红身上的雪花膏味混在一起,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至于吧?”我挣扎着说,“抓嫖娼也不至于铐我吧?我又没犯法,顶多是个道德问题。我俩是情人关系,又不是金钱交易。”

警察冷笑一声:“别整那没用的,跟我们回所里说。”

审讯室的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像极了姚红高潮时的喘息。墙角贴着一张1994年的《在押人员权利告知书》,字迹被烟灰熏得模糊不清。墙上褪色的“坦白从宽”标语与墙角堆积的《严打简报》像我的脸色一样惨白。挂历停在1995年12月16日——这个日期后来成了我的刑期起点。

金属戒尺在桌面上敲击出催供的节奏,我的耳鼓膜像被重锤反复碾压,鼻腔里泛起铁锈味。突然,某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抵住我的后颈,脊椎传来一阵电流般的震颤——这是我第一次领教“小白龙”的滋味。

耳光声与姚红的娇喘声在脑海中交织,我分不清此刻是在歌厅包厢还是审讯室。直到尿液顺着裤管流到地面,我才惊觉自己尿了裤子——就像八岁那年被父亲毒打时一样。

“钱从哪里来的?”警察冷冷地问。

这一问,我蒙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啪!警察把一大摞材料摔到桌子上:“你是自己撂呢,还是我念给你听?”

我刚一犹豫,其中一个警察拿起一张纸念了起来:“某年某月,某某报案称丢失物品多少,价值多少;某年某月,某某说看到赵一臣拿着某某的东西回家了……”

我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时间、地点、事件,丝毫不差。我知道完了,抓嫖娼只是捎带脚,抓我这个贼才是真正的目的。

“交代吧。”警察盯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我瘫在椅子上,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能说全撂了,至少撂了百分之七十。和材料一核对,对上号的占百分之八十。剩下的,警察说他们会去核实。最后,他们按我说的把我给办了。现在一想,真他妈傻。那么厚一摞材料,全打上都够枪毙的。最后才想明白,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人证物证齐活,送拘留所吧。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姚红被放了。当时还担心她会不会挨大嘴巴,但离得远了点,只看到她坐在老板的轿车里,身上裹着貂皮大衣,正补口红。她指甲上的劣质甲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看那样子,她没挨揍,是被人接走的。估计是她老板——能开那买卖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可我对自己不放心哪。我那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跳,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早就听说拘留所恐怖,看来吃苦头是在所难免了。

第五章:洗澡

躺在床上的赵一臣想到这儿,不禁一哆嗦。冷,真冷。不是因为发高烧,现在烧好像退得差不多了,而是因为想起了在拘留所洗凉水澡时的冷。那种冷,才是真的冷。

办完交接手续,我被塞进号子里。一进门,吓了我一大跳。只见两侧铺上坐着二十多个大光头,目光冷得像刀子,仿佛能刺穿我的皮肤。

他们身上清一色的黄马甲,只有一个穿着绿马甲。刚进来,什么也不懂,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抱头蹲下吧。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那么猥琐。

正不知所措地蹲着,靠门边的大光头开口了:“哎,犯什么事进来的?家是哪儿的?”

坐不更名,站不改姓,我实话实说。听完,他乐了:“原来是个小毛贼,一看就知道你没什么尿。来,伺候他先把澡洗了。”

他话音刚落,呼啦上来五六个大光头,七手八脚把我衣服扒光了。我当时就哆嗦了,不是因为冷,是吓的。

那时候已经进入隆冬季节,外面积了厚厚的雪,屋里好像还没暖气,喘气都能看到哈气。我冷啊,但这才刚刚开始,比这冷一千倍一万倍的还在后头呢。

他们让我进卫生间,命令我拿盆放满水,放满满三大盆。一个大光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小塑料盆,让我站在门口。他用小盆装满水,离头半尺高,一点一点往我头上浇。刚开始,冷得我头皮发麻,紧接着脸木了,之后身体僵了。

太缺德了,太损了。浇得我全身不住地抖,一个劲儿地颤。等浇到第二盆,我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喘不上气,说不出话。以至于后来,我一听到水龙头滴水就发抖。

受不了了,我嗖的一下就往里窜。现在才明白,当年的反抗多可笑。他们一看我躲开,不干了,噌噌蹿进来两个大光头,二话不说,一边一个抓住胳膊,把我又架到门口,命令我站好。他们不出去了,拿出几个盆,哗啦哗啦地放满了水,放一盆往外递一盆。我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只觉得上下牙齿一个劲儿地打颤,声音像台老缝纫机。

“先把澡洗了。”门口那个光头的话让我心里一紧。洗完澡干什么?正琢磨着,那两个光头出去了,其中一个说:“你不是能躲吗?老大刚才说了,让我们好好伺候伺候你。淋浴完了再冲一下。”

他一声令下,水一盆接一盆地朝我扬过来。

“哎呀妈呀,冻死我了!”我向他们求饶,“大哥,我服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躲了!”我冷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差一点没给他们跪下。他们不但不停手,还看着我一个劲儿地笑,那表情让我心里发寒。

求饶也没用,一直到那十多盆水全浇完,我才算过了第一关。冷,太冷了,把我冷透了。当时我都想一头撞死,可惜手脚不听使唤,挪不动啊。是他们扯着膀子把我拽出去的。

没等穿衣服,门口的大光头问:“想吃面条呢,还是吃烙饼?”

真的假的?我心想,给我来碗热乎的面条吧,让我叫你爹都行。

“我看你瘦得像面条,来,给他来八张大油饼。”大光头话音刚落,又上来五六个大光头,其中两个抓着胳膊把我按在门边上,另外两个抓着我的腿。我心跳得厉害,他们要干什么?不会要……都是老爷们,可别这么干。

不容我多想,一个大光头大喊:“把屁股抬起来!”吓得我一激灵,赶紧把屁股抬高。

啪!啊!这啪的一声我听见了,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抽的我屁股,疼得我惨叫一声。太疼了,真他妈疼。

啪!又一下。现在疼的可不止是屁股,好像全身都疼了。

又一声啪,我只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往下冲,马上到门口了。我顾不得疼,赶紧用力收缩。

啪的又一声,无论怎么缩肛都不管用,只觉得有暖流在蠕动。好在他们早有防备,躲得快,躲得远。这要是喷他们一身,指不定还会用什么招数对付我呢。这也说明,他们经常干这样的事。

不用打到第八下,他们收手了。我忍着剧痛直起腰,回头一看,打我的那个大光头手里拿着双牛津底的布鞋,从里面掏出块透明皂。明白了,鞋底子加透明皂,把我抽老实了。他打完我,自己躲在角落抽烟,手抖得厉害。

啥?监控?那次是我第一次进去,是1995年,当时连派出所都没这玩意儿!那年头严打刚过,老百姓还觉得小偷就该游街呢。即使有监控,也是2000年以后的事。2003年,我在电视上看到孙志刚事件,新闻里说看守所开始装摄像头了。我摸着后腰当年被“小白龙”抽打的疤痕,突然想起那个在审讯室喝茶的老警察——他的茶杯底压着张泛黄的《严打简报》,现在该换成《看守所管理条例》了吧。

那时候的警察办案也真叫个“虎”。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也是被时代套住的“套中人”。1995年的手铐与2003年的监控探头在记忆中重叠,我突然分不清哪个更冰冷。

报告?向谁报告?向警察报告?你敢吗?笨想也不敢啊。你报告完之后呢?警察处理他们了,反过来这帮大光头还不收拾死你?什么事都要想后果,这个道理我现在才明白,可惜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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