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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五年,正值春季。
大明朝正筹备着第二次向北征伐之事。
为此,开国君主朱元璋投入了大量心思。
整整十五万精锐骑兵与三十多万匹战马集结待命,蓄势待发。
这位满怀雄心壮志的帝王期望借此一役彻底铲除蛰伏北方草原、持续对大明政权构成威胁的北元残余势力。
然而就在临行前,谁来统领这十五万大军成了朱元璋心头挥之不去的烦恼。
依常理而论,这样关键的一次北伐行动非由他信赖有加且战功卓著的部将徐达挂帅不可。
可惜的是,多年征战让徐达成就赫赫战勋,其荣耀已然达到巅峰:在洪武三年那次大获全胜的首次北伐后,他受封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授以光禄大夫等众多荣誉头衔,并得魏国公的爵位、世袭特权及丹书铁券,俸禄更是高达每年五千石。
如此厚遇之下,似乎除了加封异姓王再无其它方式能够表示更高褒赏——而这恰好触及到朱元璋内心最为在意之处。
要知道,朱元璋虽未否定存在异姓诸侯的可能,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一位活着的将领被授予如此权高位重的称谓,这是他坚守的原则之一。
因此,在任命徐达一事上便出现了矛盾:如果放弃这个最可靠人选又令人难以信任其他将领接手这样重要的任务,毕竟这次出征所投入的不仅是庞大的兵力资源,更几乎耗尽了全国可调配力量。
一旦失误不仅会使北伐功败垂成,还可能严重影响整个王朝根基稳固,反过来想若依旧启用徐达则又担心对方因屡建大功而导致功高震主的问题。
正当陷入纠结之时,他的爱妻马皇后提出了个建议——与徐达联姻,通过建立亲密关系来增进彼此信任,同时也是另类形式上的嘉奖。
经过考量,朱元璋最终采纳了这个方案。”那爷告诉你,这些秧苗可不是普通的水稻,是能带来金山银山的宝贝疙瘩。”
朱橚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可是新改良的稻种,一亩地能打八百斤粮!而且适应性极强,在北方一样能长得好!等秋天丰收了,我们不仅能吃上更多白米饭,朝廷还能省下不少屯粮的钱。”
小柔听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道:“真有这么神奇?奴婢从未听过世间竟有如此优良的稻谷。”
朱橚得意地翘起嘴角:“当然真!要不是爷亲自盯着、亲自试验,这种好东西也轮不到咱们先种。
等到技术成熟,推广出去,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另一边的大本堂内,气氛却与偏殿的轻松截然不同。
朱元璋听完宋濂结结巴巴的解释后,脸色愈发阴沉。
皇子们竟然逃课,还是当着五经师宋濂的面,这让龙颜大怒。
他没有多说,只留下一句话:“退堂以后给朕一份交代。”
转身出门时,朱元璋目光落在晋王朱棡身上,淡淡地道:“你也回去吧,今日的功课不算,明日加倍补齐。”即便对这位聪慧的皇子颇为欣赏,但他仍无法容忍丝毫懈怠。
回到乾清宫,朱元璋独自坐在书案前,将这件事默默盘算了一番。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个个天资不俗,可若是没了管教,难免贪玩成性。
尤其老四和老五,从小便桀骜不驯,如今居然胆大包天地敢旷课,实在令人忧心。
正在此时,宦官急匆匆前来通报道:“陛下,燕王和齐王在外面候旨,请问是否召见?”
听到这里,朱元璋眉头锁得更深了。
这两个儿子果然跑来请罪了,只是不知是否真心悔过。
他冷冷道:“让他们进来!”
“你可知我这稻谷种植,产量如何?”
小柔憨态可掬地摇头:“奴不知晓。
不过,爷您种的东西定非凡品。”
朱橚颇为受用小柔的称赞。”告诉你吧,我种下的水稻,在北方亩产可达千斤以上,且能一年两收。”
“若是南方,则亩产可达千四百斤左右,且可三季收获。”小柔听完略显困惑,“这么高啊,真是挺多的。”
然而她并未完全了解亩产过千斤意味着什么,仅是觉得数字惊人。
朱橚兴致勃勃继续介绍:“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他指着那两块田地,“那里头更不得了。
一处种土豆,另一处是红薯,亩产可达三四千斤甚至七八千斤若精心栽培的话。”
随后又道:“还有那边的玉米、辣椒也是高产作物。
而辣椒炒菜时更是别具风味。
花生不仅可食用,还可入药用途广泛;西红柿味美营养丰富;菠萝这种水果味道绝佳,夏天既能解暑还能止泻消食。”
“这都是大明难得的好物。
等到种植出来,都能换成不少钱呢。”
小柔咧嘴一笑:“虽然奴不太懂,但是爷说得这么好,想必就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朱橚正在向小柔讲解院子里各类植物的特点之际,一大群禁军却突然闯进来。
满脸笑意正浓的朱橚乍见如此情形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坏了!老宋的课忘了!”
此时,皇宫的大本堂里朱橚恭恭敬敬跪在父皇朱元璋跟前与自己并排跪着的是他的兄长燕王朱棣。
他们虽算不上嫡出实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是其生母碽妃很早就去世了。
朱元璋为不忍他们幼年丧母于是把朱棣交给马皇后照料将朱橚给了孙贵妃带大。
但宫内生活让两位皇子常有机会见面关系也比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来得亲密许多尤其体现在为人方面朱橚较之朱棣更易交往无论上层下层皆对他颇为喜爱毕竟前世朱橚也算有所成就深谙人情世故。
反之朱棣现在就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倔强少年尽管朱橚清楚未来这位哥哥会成为支撑明朝的强大帝王。
就像现在两人齐齐跪在皇帝面前,朱棣姿态桀骜昂首挺胸一副无辜样而朱橚显得十分顺服。
朱元璋脸色沉沉于殿内来回踱步周围几位王子无一人敢作声知道此刻皇帝心里积满怒气。
太子朱标连忙问道:"老四和老五你们去了哪里?"没等朱橚答话朱棣淡定拱手回答:"启禀太子臣弟背书去了。”
朱橚听罢暗暗着急这小子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果然朱元璋听闻此言立马情绪失控直接从侍卫那抢过大金锤想教训儿子只是掂了掂觉得锤子太重恐怕这一下下去就把自个儿的儿子打得半死了只好丢下转而在四周找其它可用作体罚的物件。
他一眼瞧见讲台上宋濂摆放的戒尺,顺手便拿了起来,准备教训人。
然而,看着朱棣一脸坦然的模样,终究是下不了手,只能将戒尺狠狠地甩在地上。
朱橚轻轻吁了口气,心想着,无论儿子如何顽皮,到底还是自己的骨肉,下手太重实在不忍。
朱元璋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开口道:
“你竟敢欺骗你爹,读书都背到大本堂外头去了?”
朱棣面不改色地回应:
“回父皇,师父只让我背书,并没限定非要待在大本堂内。”
朱元璋一听,这小子居然还敢狡辩,冷笑着道:
“好得很,胆子不小嘛!既如此,那便背来让朕听听!”
他说着便转身踱至讲台,在那里正襟危坐:
“记住了,若是背得顺遂便罢休;否则,看朕怎么整治你!赶紧背!”
一旁的朱橚闻言顿时愣在那里,下意识看向皇帝父亲,暗自疑惑。
父亲莫不是气晕头了,明明是被四哥朱棣给算计到了呀!
宋濂教的那点东西,以四哥朱棣的聪明才智,恐怕早就能倒背如流了吧。
果然,看到父亲要求背诵,朱棣立刻张口便道: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
《论语·为政第二》就这样被朱棣背得滚瓜烂熟。
在场的皇子们都惊讶不已,宋濂也同样感到意外。
就连朱元璋也是心中震惊,一时怒意稍缓。
“真有你的啊……”
话还没说完,朱元璋猛地警觉起来。
“哼!小兔崽子,竟然敢戏弄老子?”
这么容易就放过耍滑头的儿子,朱元璋当然不甘心,于是当即呼喊:
“来人!”
这时太子朱标见状急忙上前施礼道:
“父皇,言出无悔啊!”
老学士宋濂也缓过神来说道:
“陛下,言出无悔啊!”
众多皇子也开始一同求情:
“父皇,言出无悔啊!”
这般情形下,朱元璋也只能作罢,没有责罚。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朱橚,语气严厉道:
“那你呢?也去外面背书了?”
朱橚心中虽有千万个想要模仿四哥的想法,觉得自己可以背整本《论语》,可想到刚才朱棣的例子,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父亲已经在四哥那里上过一次当,要是再学朱棣那样胡编乱造,指不定就得挨揍了。
朱橚摸了摸脑袋,装作憨厚的样子说道:
“儿子没去背书,而是下地干活去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朱元璋呆住,连其他皇子也都惊讶万分。
朱棣斜眼瞅了瞅朱橚,心中暗想:
老五啊,你也太没脑子了吧?居然找这么个荒唐借口?
朱标则白了朱橚一眼,平日里灵光无比,怎此刻却迷糊成这样?
朱元璋更是哭笑不得,这两儿子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至少朱棣还会以读书为借口应付差事,这朱橚倒是好,干脆说跑去种地,简直不知所云。
“种地?你倒会挑!告诉你,咱们辛辛苦苦打下的这大明江山,供给你们吃穿,聘请最好的老师教你们知识,你倒好,竟然跑去种地!”
说着朱元璋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就要向朱橚掷过去,这下子是真的被惹恼了。
朱橚急忙解释道:
“由于先生教授的内容孩儿已能熟记于心,故心想父皇常说我们朱家人身居庙堂之高,却不可忘记根本。”
“因此突发奇想,想去感受一下民间百姓的生活不易。”
“古话说得好,一粥一饭,皆应知其来之不易;半丝半缕,也应时刻谨记物资艰难。”
“咱们家本就是寻常人家出身,今日的一切全赖父皇的英明果决,但父亲打下的这片基业,我们做儿子的怎么能轻易安享呢?”
“必须懂得父皇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底层百姓生活中的困苦。”
“唯有深入体察平民的疾苦,我们做为儿子的才能更加深切认识到今日幸福的来之不易。”
朱橚这番言论,当场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朱樉心下暗忖,厉害啊,这家伙真有一套!老五果然能说会道,这么蹩脚的种地理由都被他讲得头头是道。
朱棣则悄悄 glance了自己这位弟弟一眼,暗暗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天呐!
朱标看着自己的五弟则满脸欣慰,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在所有弟弟当中,要说朱标最看好的便是朱橚了。
此子心思灵活,处理事情圆滑且能妥善化解各种困境。
方才这话一出,朱元璋必然不会再生他的气了。
此刻就连大学士宋濂也在细细咀嚼朱橚刚才的那番话:
“吃每一碗粥每一粒饭,都应当想到它的来之不易;用每根丝线每缕布时,都应恒久铭记物资生产的艰辛。
真才子!实在是大才!”
此时的朱元璋亦回过神来,望向朱橚的目光已然不同。
这孩子老五啊!实乃可塑之才!洞察深刻直达本质!
日后必成我朱家骏马!
离开大本堂后,朱橚偷偷抹了把汗。
“多亏我脑子转得快,要不然今天老头子怕是真要把我屁股打烂不可。”
抬眼一看天色已晚,便打算回住处休息。
忽然间,一个大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
朱橚惊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叫出声来,还以为是老爷子站在身后。
不过随后耳畔传来了二哥朱樉豪迈的笑声:
“老五,今天真是厉害!居然把种地这种事也给你说得好听无比,我服了!”
朱橚黑着脸不满瞪着朱樉:
“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
朱樉哈哈一笑:
“就你老五还会有怕的时候?”
说着又搂住朱橚脖子压低声音道:
“小子,咱在京城的买卖真的火了!知道咱们这个月挣了多少吗?”
“五千贯呢!二哥以前想都不敢想一家店铺能赚这么多钱。
老实讲,我现在心里挺慌的。”
“原来以为只是赚些零头花花,谁能想到有这么大收获?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